迷迭街的雨夜，像被稀释的威士忌，浑浊而微醺。
卡洛安·李从一场声色犬马的派对中抽身，银色的细高跟鞋踩在湿滑的石板路上，如同踩着一串不成调的音符。
她裹着一件黑色丝绒外套，里面是同色的吊带短裙，衣襟微敞，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细腻的肌肤，雨水沾湿了她卷曲的发梢，更添几分漫不经心的妖娆。
她厌倦了派对上那些谄媚的、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眼神，渴望一点更刺激的、能刺痛神经的东西。
然后，她看见了一个男人。
他坐在便利店冰冷的台阶上，檐外的雨水几乎要打湿他的裤脚。
白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手肘，领带松垮地挂着，身边散落着几个空啤酒罐。
即便是最落魄的醉态，他的背脊也没有完全塌下去，微微后仰靠着玻璃门，下颌线绷着，眼神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，不是茫然，反倒像是在冷静地审视着这场失败的具象化，他的生意失败了。
那不是一条丧家之犬的眼神，更像是一头暂时休憩、舔舐伤口的豹子。
卡洛安的红唇勾起兴味的弧度。
这种矛盾感让她心跳快了一拍。
她喜欢一切有挑战性的东西，尤其是男人。
她迈着轻盈而优雅的步伐，缓缓地走向他。
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，轻盈而飘逸。
她的身姿高挑，如同一株盛开的鲜花，散发着迷人的芬芳。
当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时，她停下了脚步，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的面前。
她的身影挡住了那片昏暗的光线，仿佛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。
她身上散发出的玫瑰与广藿香的香水味，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，强势地穿透了这片被雨水和酒精浸泡的空气。
那股香气浓郁而独特，既有着玫瑰的甜美，又蕴含着广藿香的深邃，让人不禁沉醉其中。
“喂，”她的声音带着懒洋洋的蛊惑，“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聊？
需要人陪吗？”
她的面庞犹如带刺的玫瑰，明艳而富有攻击性。
肌肤白皙如雪，恰似那精美的东方瓷器，散发着迷人的光泽。
她的双眸生得犹如天赐，眼尾微微上挑，瞳仁颜色浅淡，宛如浸在清水里的琥珀，看人时那漫不经心的打量，恰似那潺潺流水，波光流转间，轻易便能勾人心魄。
鼻梁高挺，犹如那巍峨的山峰，给柔美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冷冽的立体感。
那唇形饱满如樱桃，唇线清晰，即使不涂唇膏，也宛如那娇嫩的绯色花瓣，嘴角似乎总是噙着一抹若有似无、意味不明的笑意，仿佛那夜空中闪烁的神秘星辰。
陆简缓缓抬起头，他的眼睛很亮，即使染着醉意，也清晰得惊人。
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和她裸露的肌肤上扫过，没有惊艳，没有窘迫，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，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。
“收费如何？”
他开口，声音因酒精而低哑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，甚至有一丝嘲弄。
卡洛安笑了，笑声像清脆的铃铛，却在雨夜里显得有点凉。
她非但没生气，反而觉得更有趣了。
她蹲下身，与他平视，毫不在意裙摆拖曳在潮湿的地面。
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指，轻轻划过他放在膝上的手背，触感微凉。
“看你长得不错，给你打个折？”
她语调轻佻，“或者，免费？”
陆简的目光从她戏谑的眼睛，落到她轻触自己手背的手指上，再缓缓移回她的眼睛。
他忽然笑了，不是开心的笑，而是一种仿佛看穿了什么似的、带着点无所谓态度的笑。
“小姐，”他慢条斯理地说，甚至抬手用指节蹭了一下额角的水渍，动作不见狼狈，“拿我寻开心？”
没有半分恭敬，反而带着点玩味的揶揄。
卡洛安挑眉，身体又往前倾了几分，气息几乎要喷在他的脸上，“不行吗？
生活这么无趣，找点乐子有什么不对？
你看起……嗯，像刚丢了工作？
正好，我也无聊透了。
不如……”她的指尖微微用力，像是在邀请，又像是挑衅，“去我那儿继续喝？
看看谁先觉得更无聊？”
她笃定他会拒绝，或者至少会挣扎一下。
她享受这种挑破对方尊严，看对方屈从或愤怒的过程。
陆简静默地看了她几秒，那双过于清醒的眼睛让卡洛安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才是被审视的那个。
然后，他忽然抬手，不是推开她，而是就着她蹲着的姿势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他的手掌很烫，带着酒后的热度，力道不重，却不容挣脱。
“激将法？”
他扯了扯嘴角，那点嘲弄的意味更明显了，“挺老套的。”
卡洛安手腕被他握着，能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，沉稳得不像一个醉汉。
她脸上的笑容淡了点，心底那点猎奇的兴奋感却更浓了。
“管用就行。”
她不甘示弱地回视。
陆简又沉默了一下，像是在权衡什么，又像是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，不如随波逐流。
最终，他借着她的力道，慢吞吞地站了起来，身形晃了一下，随即站稳。
他松开她的手，拍了拍皱巴巴的衬衫，动作随意得像只是出门散了个步。
“行啊。”
他嘴角微扬，似笑非笑地说道，然后慢慢地站首身体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还蹲在地上的卡洛安。
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，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，就像在决定今晚吃什么一样轻松随意。
卡洛安抬起头，与他的目光交汇，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，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和疏离。
然而，在这冷漠的外表下，似乎还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。
“反正……我也没什么可损失的了。”
他继续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，“陪你玩玩又何妨？”
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，但其中的深意却让人不禁心生寒意。
卡洛安也站起身，雨水让她的裙子贴紧皮肤，勾勒出窈窕的曲线。
她并不在意这点不适，反而因为他的应战而眼底发光。
“那就别光是嘴上答应。”
她转身，示意他跟上，高跟鞋重新敲击地面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跑车。
走了两步，她像是才想起什么，头也没回，声音飘散在雨雾里：“卡洛安。”
她的名字就这样被抛了出来，随意得像介绍一件今晚将要使用的物品，而非她这个人本身。
陆简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，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，“好像是个大小姐。”
听到她的话，他脚步未停，只是极轻地笑了一声，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。
“陆简。”
他也回以两个字，同样简单，同样不带任何附加意义，只是作为一个代号，用于这场临时起意的、不知所谓的夜晚。
没有交换电话，没有追问更多。
名字，在此刻，只是方便接下来短暂交集的两个音节，无需赋予更多重量。
卡洛安拉开车门，坐进驾驶座，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。
陆简拉开副驾的门，坐了进来，带着一身潮湿的雨气和淡淡的酒意。
车内空间狭小，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和他带来的陌生气息瞬间交织在一起。
雨刷器划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，映出前方模糊而闪烁的霓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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