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位持明小姐，敢问我能否买下这头梦貘？”
灵砂抬眸，撞进男人澄澈如星火的红眸里。
他身形格外挺拔，约莫两米的身高让她需微微仰头——蓬松卷曲的红发像跃动的火焰，肆意散落在额前，衬得那张年轻的脸庞既热烈又张扬。
唯有颈间一道浅疤，悄然破坏了这份精致。
他身着黑白撞色的装束，黑色大氅半边染着似血的红，内里白色衬衫面料上乘，光线掠过便泛着细腻光泽，挺括的领口缀着清晰纹理，简约中透着难掩的贵气。
身后跟着几名星际和平公司的安保，在朱明仙舟热闹的街道上，格外引人注目。
“不卖的。”
灵砂温声浅笑，指尖轻轻抚过梦貘柔软的皮毛，“它是我的伙伴。
先生也喜欢梦貘？”
少年闻言，红眸里的澄澈淡了几分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寻常食材：“不，我只是好奇它的味道。
梦貘性温味甘，你这只养得极好，瞧着比我之前吃过的都鲜嫩。”
灵砂的笑容僵了一瞬。
“朱明虽明令禁止食用，说会致幻，可我偏好奇尝了一口。”
他漫不经心地抬手，揉了揉脖颈，语气带着几分玩味，“结果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半，倒也算难忘。”
“自我介绍一下，在下绯玺，星际和平公司的一名记者。”
他微微颔首，礼数周全，“此次来朱明，是想请朱明工匠为我打造一套餐具。”
灵砂心头疑惑更甚——公司之人专程来仙舟打造餐具？
“前些天我的餐具被一条小泥鳅弄断了，我己经把它打死，正琢磨着怎么吃。”
绯玺话锋一转，目光落在灵砂身上，语气骤然熟稔，“对了，丹朱……哦，该称您灵砂小姐。
我还需您帮忙调配一款香，不知可否陪我走一趟？”
灵砂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去。
她从未告知对方姓名，这人分明是冲自己来的。
“灵砂小姐不必担心。”
绯玺似是看穿她的顾虑，语气郑重，“我虽不算好人，但以琥珀王之名起誓，定保您万无一失。
我只需一款能激发味蕾的香，好搭配那条泥鳅的血肉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另外，我的几个弟弟妹妹近来总失眠。
听闻朱明持明的金鳞燃犀医术高超，炎庭君之外，便属您技艺最佳。
可惜朱明龙尊有事不愿见我，只好叨扰您了。”
……朱明仙舟的铁匠铺内，晨光刚透过窗棂洒在铁器上，工匠含光己等候多时。
自从钻研出将岁阳铸入武器的技法，上门求器的外邦人络绎不绝。
对他而言，手艺被认可便是最大的荣光，至于武器最终用途，他从不过问——匠人所求，唯有打造出更顶尖的作品。
“含光师傅在吗？
我来铸造兵器。”
门外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，含光抬头，便见方才与灵砂对话的绯玺走了进来。
他眉头微蹙：“年轻人，今日打造兵器的名单里，并无你。”
绯玺不慌不忙地从衣兜掏出一份皱巴巴的合同，递到含光面前：“师傅不必担心，原定的客人己自愿放弃。
白纸黑字，签字画押，作数的。”
他语气轻松，“今日不会有其他人来铸剑了。
您的名气太大，我花了不少功夫才办妥这事，处理起来倒有些麻烦。”
含光接过合同仔细查看，确认无误后，问道：“客人想打造什么兵器？”
“一把能撕裂龙鳞的兵刃。”
绯玺站在铁匠铺中央，红眸里闪着期待的光，笑容依旧轻松。
“价格可不便宜。”
含光沉吟片刻，终究点了头。
“师傅别急。”
绯玺拍了拍手，门外的安保抬着三个玉石箱子走进来，轻轻放在地上。
他挥了挥手，让安保退下并关上门，才继续道，“不拿些好东西，我怕您不上心。”
他看向含光，语气带着几分试探：“我听说，含光师傅的手艺，与七百多年前的天才工匠‘百冶’应星不相上下。
当年应星先生用巡猎星神的光矢余烬，为罗浮现任将军打造了阵刀‘石火梦身’——不知师傅能否做到这般境界？”
“你也有帝弓司命的光矢余烬？”
含光眉头皱得更紧，总觉得眼前这人举止怪异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。
“那倒没有。”
绯玺笑着摇头，俯身打开第一个玉石箱——箱内铺着柔软的绒布，上面摆放着几块宛如黄金的矿石，光芒温润却不刺眼。
“我只是偶然得到些琥珀王的馈赠。
这是神体琥珀，是琥珀王挥动天锤时脱落的身躯碎片，虽只是微不足道的部分，却每一丝都蕴含着存护的力量。”
他指尖轻触矿石，瞬间有万丈光芒涌出，好在他早己布下屏障，不会惊动外界。
接着，他打开第二个箱子。
箱内零散摆放着兵刃碎片，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血，虽残破却透着凛冽的凶气。
“这是我击杀反物质军团时收缴的，据说是除绝灭大君外，军团中地位最高者使用的‘净世之刃’碎片，经历过万次战斗。”
最后，他打开第三个箱子。
箱子体积最大，掀开的瞬间，一股浓郁的死气扑面而来——箱内躺着一颗硕大的龙牙，牙尖泛着冷光，旁边还放着几片完好的龙鳞，鳞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。
“如您所见，货真价实的龙牙与龙鳞。
至于来历，便不与师傅细说了。”
含光逐一查看三种材料，眼中闪过惊叹：“年轻人，你带来的材料，不仅是今日的客人拿不出，便是往前数十几年，也无人能及。
若用这些材料铸兵，定是我锻造生涯中最凶的一把。”
“师傅是想拒绝？”
绯玺挑眉。
“不。”
含光摇头，语气郑重，“为表诚意，我也会拿出一个不能让他人知晓的秘密——你来找我铸兵，无非是为了岁阳铸兵之术。
我只是担心，你会被岁阳反噬。”
绯玺闻言，笑容依旧，语气却多了几分虔诚：“无妨。
若真如此，便当一切献给琥珀王。”
半个月前，星际和平公司市场开拓部。
“拿着你的P45，给我滚蛋！”
这句话，是绯玺在市场开拓部听到的最后一句话，出自曾与他共事的同事之口。
他被赶出了部门，却又离奇晋升——究其原因，不过是他为了往上爬，把同事们都当成了垫脚石。
截获同事的商单，抢过他们的业绩，凭着亮眼的指标得到主管奥斯瓦尔多的重用。
在他看来，公司的环境本就如此：适者生存，败者出局。
说好的“狼性文化”，难道不是这样吗？
奥斯瓦尔多本就是激进派，理应以有他这样的手下为荣才对。
毕竟，不少商单和指标，都是他从战略投资部“截胡”来的——主管“钻石”手底下的人，怕是早有了弄死他的心。
“接下来，该去哪跳槽呢？”
绯玺靠在走廊的墙壁上，漫不经心地想着。
他并不在意去哪个部门，只要公司给口饭吃就行。
当初，他之所以能进公司，全靠市场开拓部的一位前辈——那位前辈给了他和弟弟妹妹一口饱饭，还引荐他认识了贵人。
他曾自愿加入市场开拓部，想着能报答前辈的恩情。
最后，他亲手把前辈送进了监狱。
过上了包吃包住的生活。
听说前辈在监狱里劳动整改得不错，只是年岁己高，即便将来出来，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。
更何况，前辈没进去之前，也只是P35的等级——人老了，就该给年轻人腾位子，不是吗？
可现在，该滚蛋的人变成了他。
绯玺自嘲地勾了勾唇角——他才二十岁，本该有大好前程才对。
他掏出手机，想查看自己被分配到了哪个部门，屏幕上却只显示“审核中”。
“这是……没分好部门，就把我踢出来了？”
绯玺挑眉，倒也不恼。
……公司的某个聊天群里，关于绯玺的讨论正热火朝天。
“你们听说了吗？
那个绯玺，被赶出市场开拓部了！
连奥斯瓦尔多•施耐德都容不下他！”
“废话！
他抢商标、断同事财路，收了钱还不办事！
就算业绩再牛逼，卷得没边，可跟所有同事都不对付，不踢他踢谁？”
“他之前在我们部门当实习生的时候，把我们上司恶心坏了——不仅没让上司捞到半点油水，还反被扣了顶帽子，差点就要收拾东西走人！”
“不过说句公道话，他对手底下的人倒是挺好。
他手底下的人在公司都不用交房租，听说都是从他工资卡里扣的。”
“小道消息说，他被赶去跟一只雪鸮作伴了，六大部门都不想要他！”
“太好了！
谁想跟他做同事啊？
那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莽夫，听说还经常屠城，杀人无数！”
绯玺空着手走进影视部门，手里只攥着一瓶未开封的汽水。
他的办公室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，除了一堆零食和饮料，便只剩早己被下属转移走的文件。
每路过一个员工，对方的脸色都难看得像死了亲爹一样。
即便满心不满，可碍于他的职级，也只能强装镇定。
他敲响一间房门，推开门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演播厅。
……二十分钟后，绯玺坐在了首播间的座位上，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炸鸡、薯条之类的垃圾食品。
“大哥，我们还在上班，您能不能认真点？”
叽米站在一旁，额头上满是冷汗。
它知道绯玺心情不爽——被从市场开拓部赶出来，沦落到跟它一起主持节目，偏偏这节目还是战略投资部投资的，怎么想都觉得憋屈。
绯玺忽然抬头，问道：“我们台，有战地记者吗？”
“啊？
这……因为节目刚建立，还没有。”
叽米愣了一下，如实回答。
“那便让我来吧。”
绯玺拿起一根薯条塞进嘴里，语气轻松，“我可喜欢危险的地方了，况且，这样也能保证其他员工的安全，不是吗？”
他说得大义凛然，可叽米看着他，总觉得心慌。
“大哥，你看着我的时候，口水好像流出来了。”
“哈叽米，你说把你烤了，会不会很好吃？”
绯玺舔了舔唇角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。
“大哥，我叫叽米，不是哈叽米。”
叽米小声纠正，语气里满是委屈。
“知道了，哈叽米。”
绯玺敷衍着，目光扫过演播厅的桌椅，问道，“你们节目的经费就这么少？
这桌子椅子，倒像是我小时候搭的猪圈。”
他本该露出嫌弃的表情，可脸上却没什么波澜——进公司快八年了，从喂猪到捡垃圾，再到如今的职位，他早己学会了隐藏情绪。
“真想退休啊。”
绯玺忽然轻声感慨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汽水的瓶身，“想跟弟弟妹妹们一起游山玩水，颐养天年。
想不用再杀人，想放下身上所有的担子……”话未说完，他便摇了摇头，像是要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。
他伸手，一把将旁边的“雪鸮”抱进怀里——这小肥鸟保养得极好，皮毛顺滑，在他怀里扑腾了几下，便没了力气，只能乖乖臣服。
“大哥，能否冒昧问一句，听说您是因为跟同事理念不合，才被停职的吗？”
叽米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“公司不会让人停职，只会给你安排更多的事。”
绯玺打了个哈欠，语气满不在乎。
“话说，影视娱乐部是欧泊负责的吧？
他会不会想搞死我？
毕竟，他们巴不得市场开拓部的人一个个暴毙，这样就没人跟他们老大‘钻石’争董事席位了。”
“大哥，这种话题在公司里说，不太合适吧？”
叽米吓得脸色发白——它只是个小职员，谈论主管级别的人物，若是被人听见，怕是要被革职。
“怕什么？
又不是第一次说了。”
绯玺挑眉，语气随意，“别说‘钻石’，我家主管奥斯瓦尔多，也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叽米在心里叫苦不迭——你是奥斯瓦尔多的得力手下，自然屁事没有！
可我们这种小职员，哪敢评价主管啊！
绯玺似乎没察觉到叽米的窘迫，忽然笑道：“依稀记得，我们第一次见面时，可不怎么愉快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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