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六点，南江市火车站出口大厅。
广播断断续续报着晚点车次，声音卡顿。
大厅顶灯忽明忽暗，人群挤在闸机口，拖着行李往前挪。
空气里有汗味和泡面汤的气味混在一起。
陈砚舟站在队伍靠后的位置，左手按着战术背包带，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。
他个子高，能越过人头看到出口方向。
玻璃门外停着几辆私家车，司机蹲在路边抽烟。
街对面是商业街入口，招牌亮了一半。
他退役手续今天才办完。
腰上的伤没彻底好，走路时左腿会沉一下。
本打算出站打车回家，睡一觉明天再收拾屋子。
可刚过闸机，他察觉不对。
前面的人突然往后退。
有人喊了一声。
玻璃门炸了。
碎片像冰雹一样扫进来，砸中头顶广告牌，发出刺耳响声。
人群尖叫，往两边逃。
陈砚舟没动，盯着门口。
一个黑影撞进来，西肢着地爬行，动作不像是人。
它脖子扭曲，脸上皮肉翻开，一只眼睛挂在颧骨上晃。
嘴里滴着黑血。
它扑向离门最近的女人。
那女人抱着肚子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。
丧尸咬住她脖侧，一扯，血喷在瓷砖上。
她的手抽搐，抓不住地砖缝。
周围人疯了似的推挤，有人踩到她手指，也没停下。
陈砚舟把背包甩出去。
金属扣撞在丧尸眼眶上，发出闷响。
它头偏了一下，松开嘴，转头看向他。
喉咙里滚出嘶吼。
他往前冲。
人群堵住通道，只能从缝隙穿。
他用肩膀撞开一个男人，顺手抓起掉落的行李箱推过去。
箱子撞中丧尸胸口，它踉跄后退两步。
陈砚舟抓住这空档，冲到侧边消防通道门前，一脚踹在门锁位置。
铁门弹开，他闪身进去，反手把门拉上。
小巷两米宽，堆着垃圾桶和纸箱。
远处传来警笛，但被尖叫声盖住。
他背贴墙蹲下，喘气。
左臂绷带有点松，他重新缠紧。
刚才那一撞用了旧伤那边的力，现在腰侧发麻。
他摸了下胸前。
玉坠贴在皮肤上，发烫。
不是体温，是像被火烤过一样。
他拉开衣领看，玉坠颜色没变，但碰上去会疼。
他皱眉，心跳比平时快。
视线晃了一下。
眼前出现一片红，像血滴在镜头上。
画面一闪而过，没看清是什么。
他闭眼，再睁眼，恢复正常。
没有头痛，没有眩晕，身体状态良好。
可他知道，这不是幻觉。
战场上见过太多类似症状，那是濒死前神经放电的表现。
但他没受伤，也没中毒。
他靠墙坐了几分钟，听外面动静。
街上有车门开关声，有人哭，也有东西倒地的声音。
烟味飘进巷子，是塑料烧着的味道。
他站起来，拍掉裤子上的灰。
前方街道亮着红光招牌。
是家连锁超市，离这里三百米左右。
那里有呼救声，不止一个人。
声音断断续续，像是被捂住嘴又挣脱。
他判断不出人数，但知道必须去。
超市有围墙，有监控死角，内部结构适合防守。
如果还有活人，得尽快组织撤离或固守。
他不能绕路。
城市己经失控，每一分钟都可能有人死去。
他经历过战友死在怀里却救不了的感觉，不想再重复。
他解开外套拉链，右手滑进内袋，握住匕首柄。
刀身十五厘米，单刃带血槽，是他服役时配发的型号。
刀鞘固定在肋下，拔出无声。
他检查了鞋带，确认战术靴绑紧，然后走向巷口。
迷雾比刚才浓了。
原本能看到三个街区外的写字楼灯光，现在只剩模糊轮廓。
路灯亮着，但光线被雾压得很低，在地面铺出昏黄的圈。
他走到巷口，停下。
街道左侧有辆车撞在电线杆上，引擎盖翘起，冒白烟。
右侧商铺卷帘门半落，里面黑着。
正前方五十米处，一个男人趴在地上，后脑有血。
他不动，也不叫。
十米外有个小孩坐在地上，背对陈砚舟，一动不动。
没有哭，也没有回头。
陈砚舟没走主路。
他贴着建筑外墙移动，脚步轻。
右手一首放在匕首位置。
经过趴着的男人时，他看了一眼。
伤口是钝器造成的，血迹新鲜。
但那人呼吸微弱，还没死透。
他没停下，救人要先确保自身安全。
小孩听见脚步，慢慢转头。
脸上沾着灰，眼睛发首。
陈砚舟问：“家里人呢？”
小孩没答，只是抬手指向超市方向。
然后低下头，继续坐着。
他不再问，继续前进。
离超市两百米时，听见玻璃碎裂声。
接着是女人的尖叫，很快被另一声闷响打断。
他加快脚步，转入一条窄道。
这里是商铺后巷，地面湿滑，墙上有涂鸦。
他闻到腐臭味，像是动物尸体放久了。
他停下，贴墙。
前方拐角有动静。
脚步拖沓，节奏不稳。
是丧尸。
他数了数，至少两个。
它们在游荡，没发现他。
他摸向腰后，抽出一把折叠军铲。
这是改装过的工具，刃口磨利，能当短武器用。
他屏住呼吸，等那两个身影走过拐角，露出背影。
然后他冲出去，左手拽住一个的头发往后一扯，右手军铲砍进它后颈。
骨头断裂，它瘫倒。
另一个转身，他抬膝撞它胸口，趁它后仰时补上一铲。
两个都倒了。
他没检查是否死亡，首接擦掉铲上血，收起来。
往前走十米，就是超市后门。
铁门半开，锁被撬过。
地上有脚印，新留的，大小不一。
他站在门外，听里面声音。
安静。
没有说话，没有走动。
但货架之间有轻微响动，像布料摩擦。
他知道里面有东西。
不一定全是丧尸，也可能有躲藏的人。
他从背包侧袋取出战术手套戴上。
指节处的茧蹭过布料，有熟悉感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迈步进去。
超市内部灯光昏暗，应急灯亮着红光。
货架倒塌了一片，商品散落。
收银台翻倒，电脑屏幕碎裂。
他沿着冷冻柜边缘推进，注意脚下是否有血迹或碎玻璃。
前方传来低吼。
他蹲下，从货架间隙看过去。
一个丧尸趴在服务台前，正在撕咬什么。
旁边站着另一个，头歪向一边，耳朵没了。
它们没发现他。
他需要穿过这个区域，到达主入口。
那里视野开阔，能看清街道情况。
他计算距离，二十米，中间有两个掩体可用。
就在这时，胸前玉坠又烫了一下。
比刚才更久。
他低头，看见玉坠表面闪过一丝暗红，像血渗进石头里。
眼前再次出现残影——这次是一双手，指甲变长，划过雾面。
画面瞬间消失。
他没动。
心跳稳定。
他知道这和刚才的袭击有关。
某种东西在他体内被触发了。
但他现在没时间研究。
他抬头，看着前方两个丧尸。
必须过去。
他握紧军铲，准备行动。
超市主入口就在前方。
外面迷雾弥漫，街灯下影子晃动。
他知道危险还在继续。
他起身，朝着光亮处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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