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光灯像熔化的金液,倾泻而下,将整个舞台笼罩在一片辉煌之中。
“Sunny!
Sunny!
Sunny!”
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几乎要掀翻场馆的穹顶。
苏晚站在舞台中央,C位的光柱精准地打在她身上。
她穿着甜美的白色纱裙,发间别着那枚从不离身的旧款珍珠发卡,在璀璨的灯光下泛着温润却微弱的光。
她笑着,标准的八颗牙微笑,练习了成千上万次,早己成为肌肉记忆。
她挥手,跳跃,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瑕,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完美机器。
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,浸湿了发际线,又被后台工作人员迅速用冰毛巾擦去。
“最后一首,《小幸运》。”
耳机里传来导演冰冷的指令。
音乐前奏响起,熟悉的旋律让全场的尖叫声达到了顶点。
苏晚深吸一口气,将话筒贴近唇边。
然而,就在她即将开口的瞬间,一阵尖锐的、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刺痛猛地贯穿了她的喉咙。
她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台下,粉丝们依旧沉浸在即将听到“国民初恋”甜美嗓音的期待中,挥舞着荧光棒,形成一片梦幻的海洋。
苏晚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她强忍着喉咙的剧痛,用尽全身力气,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试图用口型继续。
但她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“Sunny!
加油!”
前排的粉丝察觉到异样,大声鼓励。
这声鼓励像一根针,刺破了她强装的镇定。
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,眼前金星乱冒,聚光灯的光晕在她视野里扭曲、放大,最终变成一片吞噬一切的白。
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,她似乎看到观众席最偏远、最黑暗的角落里,有一道清冷的身影缓缓站起。
那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,面容隐在阴影中,只有一双眼睛,像寒夜里的星子,静静地深深地望向她然后,世界彻底黑了。
当苏晚再次醒来,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地钻入鼻腔。
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喉咙里插着管子,干涩疼痛。
“醒了?”
经纪人王姐坐在床边,眉头紧锁,语气没有丝毫关切,“医生说你这是心因性失声,压力太大,需要静养。
公司很失望,今晚的庆功宴取消了,粉丝那边我己经发声明了,就说你太累需要休息。”
苏晚想说话,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。
“别说了。”
王姐打断她,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,“签个字,说是自愿休息,不影响接下来的巡演合同。
对了,”她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沈聿老师今天来探望了,就在楼下咖啡厅。
不过……你现在的样子,还是别见了,免得影响她心情。
她可是要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的大人物,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”
苏晚的心猛地一沉。
沈聿……那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,在她心上反复切割。
她想起五年前,那个同样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,在音乐学院的琴房里,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流淌出令人心醉的旋律。
那时的她,还是个怯生生的高中生,鼓起勇气递上自己写的歌词,红着脸说:“沈老师,能为我写一首歌吗?”
沈聿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眼神疏离,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。
“小孩子,不懂音乐,更不懂爱。
回去吧。”
原来,从那时起,她就注定了是被拒绝的。
她默默拿起笔,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眼泪无声地滑落,砸在洁白的床单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窗外,暮色西合,华灯初上。
城市的光亮璀璨依旧,却再也照不进她此刻一片荒芜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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