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市机场内的落地窗前，宋知意正站在行李箱旁边，一脸烦躁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:“喂，你到底来没来?马上到了，再等一下。”
“嗯。”
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说道：“最多再等你2分钟。”
“大小姐，2分钟哪够啊，我飞过去都不止2分钟。
我管你，你有这说话的功夫估计都己经到了。”
“好吧，好吧。
我快点，你可千万别走啊。
知道了，挂了。”
宋知意真的是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。
电话刚挂断，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，宋知意接了起来，只听对面那人说：“月月，你到B市了没?我去接你。”
“不用了，己经有人来了。
您就在家等着我吧，我很快就到。”
“这样啊，那我们就在家等你，你妈一听你要回来，做了一桌子的菜呢。”
“嗯，星星怎么样了？
好些了没? 星星己经好的差不多了，正和朋友在外面玩呢，我这就打电话叫他回来。
”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，他抬头看了眼车牌号，对于电话那头说：“车到了，我先上车了，到家再说。”
“嗯嗯，好。”
电话挂断后，宋知意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。
他拖着行李箱上了车。
其实他最在意的就是沈南枫了，听到他没事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机，挑了几条消息回复之后，就抬头往前看。
只听开车那人说“你在A市待的好好的,怎么突然想着回B市了?”宋知意斜睨他一眼“我想回就回，想走就走，你管我。”
“……”驾驶座上的人被噎得没脾气，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，最终只扯出个无奈的笑：“行，管不着你。
不过你这脾气，跟在A市那会儿比，倒是一点没改。”
宋知意没接话，目光落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。
B市的梧桐叶己经黄了大半，风卷着碎叶贴在车窗上，像极了三年前他离开时的模样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，是备注“星星”的消息跳出来，连着三条语音，少年清亮的声音裹着笑意：“姐！
我听说你回来了？
我跟朋友往家赶呢，给你带了巷口那家糖炒栗子！”
他指尖顿了顿，没立刻回，倒是旁边开车的人凑过来瞥了眼：“沈南枫？
这小子还记着你爱吃这个。
“闭嘴。”
宋知意把手机揣回口袋，语气冷了点，“好好开车。”
那人识趣地闭了嘴，车厢里只剩引擎平稳的嗡鸣。
过了会儿，宋知意却主动开口，声音轻得像被风刮过：“他……这半年没再犯过病吧？”
“你不都打电话问过了？”
方向盘转了个弯，车驶进熟悉的老街区，“上次换季感冒，烧到38度都没敢跟你说，怕你又从A市往回跑。”
宋知意垂着眼，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。
三年前她突然去A市，对外说是找工作，只有眼前这人知道，是因为沈南枫那次急性心肌炎发作，她在抢救室外站了整整一夜，后来就总怕自己离得太远。
车停在老居民楼下时，宋知意刚解开安全带，就听见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沈南枫抱着个纸袋子跑下来，额前碎发被风吹得乱翘，看见他就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：“姐！
你可算回来了！”
他跑过来想帮着提行李箱，却被宋知意侧身躲开。
宋知意没看他，径首往楼上走，声音平平：“跑这么快干什么，不怕喘不上气？”
沈南枫愣了愣，抱着纸袋子跟在后面，小声嘀咕：“我身体早好了……妈还在楼上炖着汤呢，说你在A市总吃外卖，得补补。”
宋知意脚步顿了顿，抬头看见二楼窗口探出来的母亲的脸，正笑着朝她挥手。
身后的人还在絮絮叨叨，说巷口的杂货店换了老板，说他新养的猫特别粘人，说等周末要带她去看新开的画展。
她没回头，却悄悄松了攥着拉杆的手，指尖沾着点刚才被风吹到的梧桐叶碎屑，轻轻蹭掉时，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。
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，暖黄的光落在沈南枫抱着纸袋的手背上，指节因为攥得紧，泛着点浅红。
宋知意走在前面，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台阶缝隙，发出轻微的“咔嗒”声，恰好盖过身后少年没说完的话尾。
推开门时，炖盅的香气先涌了出来，母亲系着围裙迎上来，伸手要接她的行李，却被沈南枫抢了先——少年几乎是蹦着过来的，把糖炒栗子往玄关柜上一放，就攥住了行李箱的拉杆，抬头时眼里还亮着光：“我来我来，姐你坐，妈炖了当归鸡汤，说补气血。”
宋知意没应，换鞋时余光瞥见他手腕上的细红绳，是三年前自己临走前编的，绳结处磨得发毛，却还好好系着。
母亲在旁边絮絮叨叨，说沈南枫这半年总对着手机发呆，上次整理房间，翻出他以前画的画，全是A市的街景，“你说这孩子，明明想你想得紧，打电话时偏说自己挺好。”
沈南枫耳朵尖立刻红了，忙不迭端起栗子往厨房躲：“妈！
我去洗栗子！”
塑料袋摩擦的声响里，宋知意走到客厅沙发坐下，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相框——是三年前的合照，沈南枫还穿着高中校服，勾着她的肩膀笑，虎牙明晃晃的，背景里的梧桐树刚抽新芽。
正出神时，手机又震了震，还是“星星”的消息，这次是文字：“姐，栗子趁热吃，我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糖。”
宋知意指尖划过屏幕，刚要打字，就看见沈南枫端着个白瓷盘出来，盘子里堆着剥好的栗子仁，油亮的糖霜沾在指尖，他却浑然不觉，把盘子往宋知意面前一推：“剥好了，你尝尝。”
宋知意捏起一颗放进嘴里，甜意顺着舌尖漫开，忽然就想起三年前在抢救室外，沈南枫醒过来后，也是这样，在病床上剥了整整一袋栗子，说“姐别怕，我以后再也不吓你了”。
喉间有点发紧，他垂着眼，看见少年正盯着自己的手，小声问：“不好吃吗？
那我再去买……不用。”
宋知意打断他，声音比刚才软了点，“挺甜的。”
沈南枫眼睛瞬间亮了，像被点亮的小灯，刚要再说什么，母亲端着汤出来，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：“让你姐歇会儿，别总围着转。”
少年挠了挠头，却没挪开，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，看着宋知意喝汤，偶尔伸手帮她拂掉落在膝盖上的栗子碎屑。
窗外的风又起了，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，宋知意喝着温热的汤，听着身边少年小声讲着这三年的琐事——杂货店老板的猫生了崽，他画的画拿了奖，新养的橘猫总爱趴在他的画纸上。
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，那是沈南枫送的，背面印着颗小小的星星，和备注里的“星星”一模一样。
“对了姐，”沈南枫忽然想起什么，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，递到她面前，“上次去画展，看见这个特别像你以前戴的那个，就买了。”
宋知意打开盒子，里面是枚银质的梧桐叶吊坠，叶脉纹路清晰，和三年前她弄丢的那枚几乎一样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就看见少年挠着头笑，耳朵还是红的：“找了好久呢，老板说只剩这一个了。”
宋知意捏着吊坠，指尖有点发烫，抬眼时撞进沈南枫的目光里，少年眼里的光软乎乎的，像含着颗糖，和当年在抢救室门口，攥着她的手说“姐我没事”时一模一样。
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，带着点梧桐叶的清香，宋知意忽然笑了，把吊坠放进衣兜里，又捏起一颗栗子，递到沈南枫嘴边：“傻站着干什么，自己剥的，不吃一颗？”
少年眼睛倏地亮了，凑过来咬住栗子，虎牙蹭过她的指尖，小声说：“姐，你这次回来，就不走了吧？”
宋知意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他笑，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一片，贴在玻璃上，像个轻轻的承诺。
客厅里的炖盅还冒着热气，栗子的甜香混着鸡汤的暖，漫在空气里，比三年前任何一个秋天，都要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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