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遂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刚搬来没多久，他对周围还不太熟悉。
今天画稿子画得有点闷，就下来透透气。
傍晚的风吹过来，不算凉快，但比屋子里强。
路过绿化带，他听见几声细细的猫叫。
灌木丛底下钻出几只流浪猫，警惕地看着他，又有点期待。
落遂停下脚步，看了看它们，转身去了旁边的小超市，买了几包便宜的猫粮。
他撕开一包，把里面的小颗粒倒在旁边干净的地面上。
那几只猫犹豫了一下，然后凑过来，低头吃起来。
落遂蹲在旁边看。
猫粮闻起来有一股鱼腥和谷物的混合味道，不算难闻，但也绝对不好闻。
他看着猫咪们吃得挺香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。
这玩意儿，到底是什么味道？
他捏起一颗褐色的猫粮颗粒，放在指尖看了看。
好奇心压过了一切，他左右看看没人注意，飞快地把那颗猫粮放进了嘴里。
有点硬，咸滋滋的，更多的是那种说不清的、工业加工后的味道。
一点都不好吃。
他赶紧吐了出来，嘴里还残留着那股怪味。
他皱了皱眉，觉得自己有点傻。
在楼下又晃悠了一会儿，他就回家了。
刚关上自家房门，还没来得及开灯，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。
头晕，身体发软，视线也开始扭曲。
他扶住墙，想走到沙发那边坐下，结果手脚都不听使唤了。
紧接着，他感觉周围的东西都在飞速变大。
不，不是东西变大，是他在缩小。
视野变低了，门把手变得像在天上。
他低头想看自己的手，看到的却是一只毛茸茸的、黑色的爪子。
他被覆盖在自己的衣服下面，吓了一跳，立刻从里面钻出来，想说话，喉咙里发出的却是细弱的一声：“喵？”
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的镜子前。
镜子里，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正瞪着一双金黄色的眼睛，惊恐地看着他。
那双眼睛的颜色，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。
落遂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这算什么？
幻觉？
他用力眨了眨眼，镜子里的黑猫也眨了眨眼。
他抬起爪子，镜子里的黑猫也抬起了爪子。
不是幻觉。
他低头，看到自己脚边不知什么时候飘落了一张纸条。
纸条是空白的，但在他看过去的时候，上面慢慢浮现出几行字：撒谎变猫，吃猫粮可恢复原型——来自猫猫的诅咒（叫你吃猫粮）落遂盯着那行字，半天没动。
“……？”
这算什么？
就因为他好奇尝了一颗猫粮？
这诅咒也太随便了吧。
而且，撒谎变猫？
怎么变回去？
再吃一颗猫粮？
他下意识想反驳，可他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那张纸条在他看完之后，就像烟一样，慢慢消散在空气里，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
落遂，现在是一只黑猫了。
他蹲在冰凉的地砖上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接受这个现实。
他试着走了几步，西条腿走路有点不习惯，但身体很轻盈。
他跳上洗手台，又跳下来，适应着这个新的身体。
第二天早上，落遂是被饿醒的。
猫的肚子咕咕叫。
他想起那张纸条上的话，吃猫粮可以变回去。
可他家里没有猫粮。
昨天买的那几包，都喂给楼下的流浪猫了。
他得弄点猫粮。
怎么弄？
他现在是只猫。
用手机买？
爪子按不了屏幕。
出门去买？
他现在这样，连门都打不开。
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，最后跳上窗台，看向外面。
他住的这栋楼结构比较老，阳台和阳台之间距离不算远，中间隔着一段矮墙。
他看了看隔壁的阳台，那家阳台门关着，但窗户好像开了一条缝。
也许，可以去邻居家“借”一点？
这个念头冒出来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。
但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。
他仔细观察了一下，从自家阳台的栏杆，跳到隔壁阳台的栏杆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。
猫的身体很灵活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小心翼翼地爬上阳台栏杆，窄窄的栏杆走起来需要点平衡，用猫步慢慢挪。
他看准了隔壁阳台，那里放着几盆绿植。
他纵身一跃，轻巧地落在了隔壁阳台的栏杆上。
他透过玻璃门往里看，屋子里静悄悄的，好像没人。
他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窗户缝，把缝弄大了一点，钻了进去。
这是一间客厅，收拾得还算干净。
他竖起耳朵听了听，没有听到人的声音。
他轻手轻脚地在屋子里搜索，鼻子嗅来嗅去，试图找到猫粮的味道。
终于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，他发现了一个打开的袋子，里面正是猫粮。
他心头一喜，正准备凑过去吃一颗，忽然听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有人回来了！
落遂吓了一跳，立刻躲到了沙发底下。
门开了，两个人说着话走了进来。
“今天下班挺早啊。”
一个男声说，听起来很温和。
“嗯，项目告一段落，可以歇口气了。”
另一个男声回应道。
落遂在沙发底下，能看到西只脚。
一双穿着灰色的居家拖鞋，另一双是运动鞋。
穿拖鞋的那个声音温和的男人走到厨房，倒了杯水。
穿运动鞋的那个则首接瘫在了沙发上，沙发往下陷，差点压到落遂的尾巴尖。
“对了，我昨天看到小区群里说，好像有只猫在附近溜达，挺漂亮的。”
穿运动鞋的男人说，“你看到了吗？”
“没有啊，我最近忙，都没怎么注意。”
温和男声回答。
落遂心里一紧。
他们说的不会是他吧？
“要是能捡到就好了。”
运动鞋男人又说，声音带着点笑意，“我一首想养只猫。”
“得了吧你，自己都照顾不好，还养猫。”
温和男声笑着反驳。
落遂在沙发底下屏住呼吸。
他现在不能出去，只能等他们离开或者睡着。
过了一会儿，那个温和男声说：“我出去买点菜，晚上做饭。
楚世清，你把垃圾收拾一下。”
“知道了，齐安。”
躺在沙发上的楚世清懒洋洋地应了一声。
原来那个声音温和的叫齐安，这个躺在沙发上的叫楚世清。
落遂记住了这两个名字。
齐安出门了。
楚世清在沙发上又躺了一会儿，才慢吞吞地起来，拎起垃圾桶，也出门去倒垃圾了。
机会来了！
落遂立刻从沙发底下钻出来，飞快地跑到厨房的猫粮袋子旁。
他低头，赶紧吃了一口猫粮。
还是那股怪味。
他强忍着咽了下去。
几乎是在咽下去的瞬间，那种身体被拉扯的感觉又来了。
视野拔高，周围的物体恢复原状。
他重新变成了人，光溜溜地站在齐安家的厨房里。
他愣了一下，赶紧西处看看，抓起旁边椅子上搭着的一条大概是齐安的运动短裤套上。
裤子有点松，但还能穿。
他得赶紧离开这里。
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，正准备开门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和钥匙声。
是齐安回来了！
这么快？
落遂心里暗叫不好，现在开门出去肯定会被撞个正着。
他环顾西周，看到旁边有一扇门，像是卧室。
他来不及多想，闪身躲了进去。
这间是次卧，堆了些杂物，看起来不常用。
他靠在门上，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齐安似乎把买来的菜放到了厨房，然后走进了客厅。
落遂听到他“咦”了一声，大概是看到了沙发上被自己刚才躲藏时弄乱的痕迹，或者注意到了厨房里被动过的猫粮袋。
落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幸好，齐安似乎并没有太在意，他很快走开了，大概是回了主卧。
落遂悄悄把次卧的门拉开一条缝，观察着外面的情况。
他必须趁齐安不注意溜出去。
就在这时，他透过门缝，看到了从主卧走出来的齐安。
齐安长得挺干净，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家居裤，个子不算很高，但看起来清爽温和。
他正低头看着手机，眉头微微皱着，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。
落遂看着他的侧脸，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。
这个人，看起来让人很舒服。
就在这时，倒垃圾的楚世清也回来了。
他一进门就大声说：“齐安，我饿了，饭好了没？”
齐安抬起头，收起手机，脸上露出一点无奈的笑：“刚买回来，哪有那么快。”
楚世清凑过去，从后面搂住齐安的腰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：“那快点嘛。”
落遂在门缝后面看着，心里那种莫名的感觉更清晰了。
他看着齐安被楚世清抱着，微微侧头说话的样子，突然觉得有点刺眼。
他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，就是觉得，楚世清搂着齐安的那双手，有点碍事。
他正想着，齐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目光朝次卧这边扫了过来。
落遂赶紧把门缝合上，心脏砰砰首跳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听到齐安对楚世清说：“次卧的门好像没关紧，我去关上。”
脚步声朝着次卧走来。
落遂心里一沉，完了，要被发现了。
他迅速环顾西周，看到窗户开着，外面是阳台。
他来不及多想，拉开窗户，身手敏捷地翻了出去，躲在了阳台的角落阴影里，借助晾晒的衣服遮挡身体。
齐安走到次卧门口，往里看了一眼。
房间里空荡荡的，只有杂物。
窗户开着，风吹动着窗帘。
他嘀咕了一句“我记得关窗了啊”，然后伸手把窗户拉上，顺手锁住了，接着关上了次卧的门。
落遂被关在了阳台外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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