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腊月里的白桦林长白山下,松花江畔,北风卷着雪沫子,嗷嗷地刮着,能把人的鼻子尖儿冻掉。
腊月里的东北,气温计上的水银柱缩头缩脑地跌到了零下二十八度,天地间像个巨大的天然冰柜。
街道两旁的杨树枝子,让风吹得发出尖利的唿哨。
就在这能冻裂石头的大冷天儿里,松江市老城区,“白桦林澡堂”那两扇漆皮剥落的木门后面,却藏着一方热烘烘的小天地。
清晨六点半,天还墨黑,只有街角那盏昏黄的路灯,在雪地上照出一圈疲惫的光晕。
六十岁的赵保田已经利索地卸下了厚重的棉门帘里面的木板门闩,“吱呀”一声,推开了澡堂的大门。
一股混合着肥皂、热水和陈年木头气味的暖流,立刻涌了出来,驱散了门外的严寒。
“欢迎光临!
里边儿热乎!”
赵保田的嗓门洪亮、透着一股子敞亮劲儿,不像六十岁的人,倒像是个刚下场的二人转演员,在给自己开场。
他身后,是澡堂的接待厅,不大,也就十几平米。
水泥地拖得锃亮,靠墙摆着一条能坐七八个人的长木椅子,椅子腿都用铁皮包着角,磨得发亮。
椅子对面,是一排深棕色的更衣柜,编号从1到30,柜门上的漆已经斑斑驳驳,露出底下木头的本色。
最显眼的,是正面墙上挂着一本巨大的明星挂历,画面还停留在2003年——那是范伟穿着《刘老根》里“药匣子”的戏服,戴着破帽子,咧着嘴,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大门牙,笑得那叫一个憨厚又狡黠。
挂历纸边儿都泛黄卷曲了,上面的日期墨迹也有些模糊。
最早进来的几位是老主顾,裹着厚重的棉袄,脑袋上、眉毛上都结着白霜,一进门就赶紧跺脚搓手。
“哎呦我的妈呀,外头能冻死傻狍子!
还是老赵你这儿是神仙洞府!”
退休的老教师马大爷一边脱着厚重的外套,一边打着哆嗦说。
“老赵,你这挂历该换换喽!
范伟都瘦成杆儿了,你这还挂着人家胖乎时候的照片呢!”
常来的出租车司机大刘打趣道,顺手把车钥匙扔在柜台上的塑料筐里。
赵保田拿起一条有些发灰但很干净的白毛巾,习惯性地抽了抽柜台后面的凳子,尽管那凳子一尘不染。
“你懂个六!
这叫经典!
经典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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