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时期,军阀混战,兵荒马乱。
在西南小城夔州府东北,一个藏在深山中的小镇——青莲乡,是混乱中难得的避难桃源。
十三岁的少年祁柏和爷爷祁连山相依为命,就生活在此地。
祁连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兽医,凭借着精湛的医术,深受乡亲们尊敬。
毕竟在那个年代,一头牛或者一匹马可能是好几户家人最重要的家当。
祁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,小小年纪便有了不得了的手艺。
尤其擅长牲口的气胀高烧,正骨接生也初露锋芒。
不管是牛马还是鸡鸭鹅,他都能根据症状准确救治。
爷孙俩虽说过得并不富足,但在这乱世中生计倒不成问题。
在一棵百年柿子树下,便是两人的茅屋。
柿子树下用篱笆围了一圈,养着些鸡鸭,每天清晨都会听见那只领头的大公鸡发出嘹亮的晨鸣。
茅屋的西边,有一大片园子,里面种着各种药草——接骨木、青木香、藿香等等,园子里散发出淡淡的药香。
夕阳的余晖被乌云遮蔽,天色暗了下来,看样子快下雨了。
祁连山正在院中研磨药材,爷孙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“爷爷,我在高崖嘴后面那片柞树林里发现了一株百年灵芝。”
祁柏端过竹凳坐在石磨旁边。
“百年灵芝?”
祁连山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,将信将疑地瞥了孙子一眼,“高崖嘴那片柞树林?
你小子莫不是把树瘤看差了?
不过,那地界阴湿,倒真像是能长出好东西的地方。”
“爷爷,是真的,不过我不敢采,听说这种年份的灵芝有了灵性。”
祁柏努力解释道。
“是吗?
那你什么时候带爷爷去,我去采。”
祁连山宠溺地看着祁柏,他两个儿子都被抓了壮丁,家里就剩下这一根独苗。
正在闲聊间,对面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,大声地冲着这边喊道:“哎——祁师傅。”
“唉——怎么啦?”
祁连山站起身来应声道。
“祁师傅,郭老爷家的母牛难产,想请你过去接生。”
“多长时间啦?”
祁连山一边问道一边摸索那个有着厚厚包浆的帆布口袋。
“快两个时辰了,就露了一只脚。
呼——呼——”来人气喘吁吁,额头上汗如雨注。
“好,知道了。
我准备一下,你稍微等等我。”
祁连山转身进屋,祁柏也跟了上去。
“爷爷,那郭老爷可不是善人,诊金难收哦!”
祁柏摘下墙上的斗笠和蓑衣递给祁连山。
“放心,他不会赖到爷爷头上的。”
祁连山准备好工具,摸了摸祁柏的头,“晚上要下雨,你把园子里的药材收一下,爷爷很快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
就在祁连山跟来人启程之时,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,狂风大作,柿子树被吹得呼呼作响,厚厚的乌云压了下来。
“爷爷,你小心点。”
祁柏盯着祁连山的背影,担心地叮嘱道。
“赶快收,别让药材被雨淋湿了。”
祁连山摆摆手,跟来人加快了步伐。
祁柏手脚麻利,将院子里晒药材的簸箕一个个端回茅屋。
就在刚刚收完簸箕、小石磨之时,冬枣般大的雨点倾盆而下。
小祁柏看着如珠帘般的雨水从屋顶流下,那雨声密集得让人心慌。
不知怎的,他忽然想起去年郭家庄户人来卖柴时,手臂上那道狰狞的鞭痕,心里那股不安越发浓重了。
雨下了一夜,狂风和闪电也伴随了一夜。
祁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,脑海中不自觉地涌入各种不祥的预感。
他呼吸困难,把头埋进被子里。
首到凌晨时,他终于熬不过潮水般的睡意,眼皮支撑不住,沉沉地睡了下去。
临近翌日巳时,祁连山才从暴雨中赶了回来。
“爷爷!
你回来啦?”
祁柏关心地偎上去,他看到祁连山脸色蜡黄、眉头紧锁,甚至瞳孔深处还藏着一抹未知的恐惧。
“爷爷怎么了?”
祁柏小心地问道,“接生失败了?”
“不是,有些东西比失败了更可怕……”祁连山欲言又止。
“柏儿,爷爷要出去几日。
你看好家,收好那园子里的东西……任何人问起,都只说不知道。
还有,关于你说的那‘百年灵芝’,不要跟任何人提起。”
祁连山接着说道,连斗笠蓑衣都没摘下,说完便首接走进了那滂沱的大雨中。
“爷爷!”
祁柏追出门去大声喊道:“您路上小心点!”
可惜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了他的呼喊,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他不明白,一向慈祥稳重的爷爷为什么会如此慌乱。
昨夜,究竟发生了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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