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的M城，天气渐渐冷了。
一中要举办冬季运动会，班主任在班里统计参赛项目时，余念缩在座位上，想把自己藏起来——她不喜欢热闹，更不喜欢被人盯着看。
“余念，你报个项目吧？”
班主任走到她面前，笑着说，“你长得高，报个跳高或者跳远呗。”
余念摇摇头，刚想开口说“我不行”，旁边的陆续突然开口：“老师，她跟我一起报接力赛吧，4x100米，我们班还缺一个人。”
班主任眼睛一亮：“好啊，那你们俩一组，正好。”
余念转过头，看着陆续，一脸不解：“我不会跑步啊。”
“没事，我教你。”
陆续看着她，目光很坚定，“每天放学后，我们去操场练半个小时。”
从那天起，每天放学后，陆续都会拉着余念去操场练跑步。
他教她怎么摆臂，怎么换气，怎么起跑。
余念跑得很慢，跑一会儿就喘得不行，陆续也不催她，只是在旁边陪着她，给她递水，给她擦汗。
“别急，慢慢来，你己经进步很多了。”
每次余念想放弃的时候，陆续都会这么说。
运动会那天，天气很好，阳光明媚。
操场上挤满了人，彩旗飘扬，喇叭里放着欢快的音乐。
余念站在跑道旁，心里有点慌，手心全是汗。
“别紧张，跟着我跑就好。”
陆续走到她身边，递给她一条红色的围巾，“天气冷，戴上。”
余念接过围巾，围在脖子上，红色的围巾很暖，带着一点淡淡的皂角味——那是陆续的味道。
她看着陆续，突然觉得不那么慌了。
4x100米接力赛是最后一个项目。
轮到余念和陆续上场时，操场上的欢呼声震天动地。
余念站在第二棒的位置，手里捏着接力棒，心跳得飞快。
“预备——跑！”
发令枪响了，第一棒的同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。
很快，接力棒传到了余念手里。
她按照陆续教她的方法，摆臂，换气，往前跑。
可跑到一半，她突然脚下一滑，差点摔倒。
周围的欢呼声瞬间安静下来，余念的脸一下子红了，想停下来，却听到陆续的声音传来：“别停！
继续跑！”
她抬起头，看到陆续站在第三棒的位置，正对着她喊，目光里满是鼓励。
她咬咬牙，攥紧接力棒，稳住脚步继续往前冲。
风刮过耳边，带着操场边梧桐树的落叶声，还有陆续没停的呐喊：“手臂摆起来！
步子迈大！”
终于到了交接点，余念几乎是扑过去的，接力棒稳稳递到陆续手里。
指尖相触的瞬间，她听见他低声说“做得好”，下一秒，少年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，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，把刚才落下的距离一点点追了回来。
余念站在原地，手还保持着递棒的姿势，看着陆续奔跑的方向，心脏还在狂跳，却没了刚才的慌乱——刚才他喊她“别停”的时候，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光，让她觉得就算摔了，也有人会接住她。
最后一棒冲过终点时，班里的同学全冲了过来，围着他们欢呼。
有人拍陆续的肩膀，有人拉着余念说“你刚才跑得超棒”，余念愣在人群里，有点不知所措，耳朵却悄悄红了。
陆续挤开人群走到她身边，递过来一瓶温好的水：“累坏了吧？”
他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，两人都顿了一下。
余念赶紧低下头，喝了口温水，小声说：“刚才差点摔了……但你没停啊。”
陆续笑了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，“我就知道你可以。”
他指了指她脖子上的围巾，“围巾没跑掉，看来你跑得够稳。”
余念摸了摸围巾，皂角味混着阳光的味道，暖得她鼻尖都热了。
这时班主任走过来，笑着说：“你们俩配合得真好！
余念，以后可别总把自己藏起来了，多出来跑跑多好。”
余念抬头，正好对上陆续的目光，他眼里的笑意像化不开的糖。
她轻轻点头，第一次没躲开周围的视线——原来热闹的地方，也不是那么可怕，尤其是身边有个人，会拉着她往前跑，会在她快摔倒时喊“别停”，会把温暖的围巾递给她。
运动会结束后，陆续送余念回家。
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并肩走在安静的小路上，余念突然开口：“陆续，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什么？”
“谢你拉我报项目，谢你教我跑步，还谢你……”她顿了顿，声音轻得像蚊子叫，“谢你喊我别停。”
陆续停下脚步，转过身看着她，夕阳落在他睫毛上，温柔得不像话：“不用谢。”
他伸手，轻轻碰了碰她围巾的流苏，“余念，以后不用总想着藏起来，我可以陪你一起，不管是跑步，还是别的什么。”
余念的心跳又快了起来，她看着陆续的眼睛，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。
她没说话，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却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——十二月的风有点冷，但身边的人很暖，就像那条红色的围巾，像他坚定的目光，像那句“我教你”，把往后的日子，都染上了不会冷却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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