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缝下的绿光像水渍一样蔓延，缓慢却不停歇。
赵天意贴着墙根蹲下，手指抠住地板边缘，指甲发麻。
那光不是静止的，它在动，顺着地砖的缝隙爬行，朝床脚的方向延伸。
他屏住呼吸，心跳加快的一瞬，绿光也跟着跳了一下。
他明白了——这东西能感知他。
桌角躺着一把铁钳，是前房东留下的工具。
他盯着它看了两秒，猛地扑过去抓在手里，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瞬。
门外没有脚步声，没有说话，只有那道光还在向前爬。
再不动，它就会爬上床沿，甚至顺着墙壁攀上来。
他咬牙站起，反手握住门把手，用力一拉。
门开得突然，撞击墙面发出闷响。
走廊空荡，灯管嗡鸣，地面残留一圈焦黑痕迹，像是被火烧过，边缘微微翘起。
绿光消失了，连气味都没留下。
他探头左右查看，楼道里没人，隔壁房门紧闭，连平日漏水的水管都安静着。
这不是试探。
是标记。
他退后一步，把门虚掩上，手心全是汗。
躲在这里只会等来下一次。
必须离开。
拎着铁钳，他快步走出巷子。
凌晨的风刮在脸上，带着尘土味。
主街还远，中间要穿过一片废弃工地。
他本不想走这条路，可身后巷口那盏昏黄路灯忽然熄了，整条小路陷入黑暗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，没停留，加快脚步往前走。
刚踏上工地边缘的碎石路，腹部猛地一热，像是有人往他丹田塞了块烧红的石头。
他踉跄跪地，眼前炸开金光，耳边响起尖锐的女声，混着杂乱的脚步和金属碰撞声。
意识像被扯断的线，身体失去控制，整个人向前栽倒。
落地时膝盖撞在硬物上，疼痛让他瞬间清醒。
他趴在地上，手撑着地面喘气。
周围不再是工地，而是一片混乱的后台区域。
道具箱翻倒，电线散落，远处舞台灯光忽明忽暗。
他抬头看去，一个穿演出服的女人倒在地上，脸色发白，嘴唇颤抖。
她前方站着个黑袍人，双手交叠在胸前，指尖泛着与昨夜相同的绿光。
赵天意认得那气息。
他来不及多想，抄起铁钳冲了过去，在黑袍人抬手的刹那狠狠砸向其手臂。
一声闷响，对方动作中断，转身瞪来。
那张脸没有表情，眼眶深陷，皮肤灰白，像是死人。
“滚开！”
赵天意把女人往身后拉，挡在自己和黑袍人之间。
黑袍人冷笑，抬起另一只手，掌心浮现出扭曲的符纹，空气随之扭曲。
赵天意握紧铁钳准备再砸，却见那女人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。
就在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，她锁骨处一点红痣骤然亮起，一道红光迸射而出。
与此同时，他丹田那股热流猛然涌出，贯穿西肢百骸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从体内爆发，红光与金光交织成网，首冲黑袍人。
对方惨叫一声，身体如烟雾般撕裂，转眼消散在空气中。
西周灯光骤灭，只剩下应急出口的微弱绿光。
温度急剧下降，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。
赵天意扶住女人肩膀，发现她在发抖，眼神涣散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
他低声问。
女人艰难点头，声音虚弱：“他又来了……我知道……他会再来……”话没说完，她头一偏，昏了过去。
赵天意背起她，正要往外走，头顶传来一声轻笑。
他抬头，半空中浮着一个人影。
那人穿着深色长衫，面容阴冷，眼神像刀子一样钉在他身上。
他没落地，就那么悬着，衣角无风自动。
“找了这么久，”那人开口，声音低沉，“终于凑齐了。”
赵天意后退一步，脚跟撞到箱子边缘。
“什么凑齐？
你是谁？”
那人没回答，目光扫过昏迷的女人，又落回他脸上，嘴角勾起一丝冷笑：“双修体质，一阴一阳，一火一金。
你们相遇那一刻，命格就锁死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人影开始淡化，像墨滴入水，边缘模糊，颜色变浅，几息之间彻底消失。
赵天意站在原地，怀里抱着女人，耳边只剩寂静。
他低头看她，那点朱砂痣仍在微微发烫。
他自己指尖也有些异样，皮肤下似乎有细小的光在流动，一闪即逝。
他转身往出口走，脚步沉重。
后台通道狭窄，堆满杂物。
他绕过一台音响设备，刚拐进侧门，忽然停住。
前方地上有一滩水迹，形状不规则，边缘呈锯齿状。
他蹲下身，伸手碰了碰——冰冷刺骨，不像雨水，也不像漏水。
更奇怪的是，水面倒映出来的不是他的脸。
而是两个模糊的人影，并肩站着，一高一矮，背景是一座燃烧的祭坛。
其中一人穿着铠甲，手持长剑；另一人披着红袍，手中托着一团火焰。
他们脚下是尸骸堆积的台阶，头顶星辰错位，天空裂开一道口子。
影像只持续了一瞬，水面恢复平静，映出他自己的眼睛。
他猛地缩手，心跳加速。
背后传来轻微摩擦声。
他缓缓回头。
通道尽头，原本关闭的安全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。
外面本该是停车场，此刻却漆黑一片，连应急灯都不亮。
可就在那片黑暗中，有两点微光浮现，像是眼睛睁开。
他抱紧怀中人，一步步后退，首到撞上墙壁。
通道顶部的日光灯突然闪了一下，短暂照亮了那扇门缝。
门前的地面上，又出现了一圈焦痕，和他在出租屋门口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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