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后的木椅还抵着锁芯，椅腿在瓷砖上蹭出的浅痕像道没愈合的疤。林九安蹲下来把椅子往门边又推了推，指节碰到冰凉的门板时，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——刚才门外撬锁的声响，还有那条带着威胁的短信，像根细针，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。
“要喝水吗？”
晓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轻得像片羽毛。林九安回头，看见她端着个豁了口的搪瓷杯，杯里的水晃荡着，没洒出来。她还穿着那件太大的黑外套，帽子没摘，只露出一双眼睛，正盯着他的手，带着点担心。
“谢谢。”林九安接过杯子，指尖碰到杯壁，是温的。他愣了下——晓瓷怎么知道水要温着？她连人类的体温都没有，却记得给人递温水。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要温的？”林九安喝了口，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，压下了胸口的灼意。
晓瓷站在原地，手指抠着外套下摆，眼神飘向厨房的方向，像是在抓什么模糊的影子：“好像……以前有人说过，喝温的好。”又是这样，只有动作碎片，没有完整的记忆。
林九安没再追问，他怕再问下去，只会让晓瓷更困惑。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，目光落在沙发旁的购物袋上——里面还有一盒没开封的猪肝和两盒五花肉，是刚才从超市买的。晓瓷刚才只吃了小半盒猪肝，能量值才到60%，系统虽然没再催，但他知道，得让晓瓷多吃点，不然下次遇到危险，她可能没力气保护自己，更别说保护他了。
“晓瓷，你还饿吗？”林九安走到购物袋旁，蹲下来问。
晓瓷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，有点纠结：“不饿……但刚才那个，好吃。”她指着购物袋里的猪肝，眼睛亮了亮，像个想起零食的小孩。
林九安忍不住笑了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——帽子的毛线蹭着手心，有点痒。“那我再给你弄点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”晓瓷立刻点头，跟着林九安走到厨房，乖乖地站在旁边，像个等着帮忙的小助手。
厨房很小，两个人站在里面，几乎转不开身。林九安打开购物袋，把猪肝拿出来，放在水槽里解冻。水龙头的水流细细的，落在猪肝上，溅起小小的水花。晓瓷好奇地凑过来，伸手想碰，被林九安拦住了：“别碰，有点冰。”
晓瓷收回手，没再动，只是盯着水槽里的猪肝，眼神里带着点奇怪的专注。林九安一边解冻，一边琢磨系统的日常任务——准备一张“舒适的床”。他的出租屋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，自己睡刚好，再加一个人肯定挤。沙发又小又硬，晓瓷睡在上面肯定不舒服。要么买张折叠床？可他钱包里只剩下不到三百块，是这个月的生活费，刚才买肉已经花了五十多，再买折叠床，肯定不够。
“叮——”
手机突然响了，系统提示音打断了林九安的思绪。他拿起手机，屏幕上跳出新的任务：
临时任务触发：为林晓瓷提供“能量强化型食物”（要求：含动物血红细胞，新鲜度≥90%），任务时限：3小时。任务奖励：林晓瓷能量值+20%，宿主生命值+3%，解锁“晓瓷专属食物清单”。任务失败：林晓瓷能量值清零，陷入强制休眠72小时。
能量强化型食物？还要含动物血红细胞？
林九安皱起眉，这跟之前的要求不一样了。之前只要生肉或肝脏就行，现在还要特定的成分。新鲜度≥90%，意味着必须买刚宰杀的，超市里的冷藏肉肯定不行，得去菜市场买新鲜的。
他抬头看了眼晓瓷，她还在盯着水槽里的猪肝，没注意到他的表情。林九安心里有点急——3小时，还要去菜市场，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小时，还要找符合要求的食物，时间很紧张。而且，刚才那个穿连帽衫的人肯定还在附近，万一出门再被跟踪，怎么办？
“晓瓷，我们可能还要再出去一趟。”林九安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跟晓瓷说了，“需要买新的东西，不然你会没力气。”
晓瓷转过头，看着林九安，没问为什么，只是点头：“好，我跟你去。”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坚定，好像只要跟着林九安，去哪里都可以。
林九安心里一暖，又有点愧疚。他总是让晓瓷跟着他奔波，还不能告诉她真相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把水槽里的猪肝捞出来，用保鲜袋装好，放进冰箱：“先把这个放好，我们去菜市场。”
这次出门，林九安更谨慎了。他让晓瓷把帽子拉得更低，口罩戴好，只露出一双眼睛。自己也换了件连帽卫衣，把帽子戴上，尽量遮住脸。出门前，他还特意透过猫眼往外看了好几分钟，确认楼道里没人，才拉着晓瓷轻手轻脚地走出去。
小区里很热闹，早上上班的人、送孩子上学的家长、买菜回来的老人，来来往往。林九安拉着晓瓷，尽量走在人群边缘，避开别人的目光。晓瓷很乖，一直紧紧跟着他，不说话，也不东张西望。
走到小区门口时，林九安看到了那个早点摊——还是早上的那个，摊主正在炸油条，香味飘得老远。晓瓷的脚步顿了顿，眼神落在早点摊上，有点向往。
“想吃吗？”林九安注意到她的目光，小声问。
晓瓷摇摇头：“不饿，我们买东西。”她虽然向往，但还是记得正事。
林九安心里有点酸，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拉着晓瓷走到早点摊前：“老板，来两根油条，一杯豆浆。”
“好嘞！”摊主麻利地把油条装袋，豆浆倒好，递给林九安，“一共五块。”
林九安付了钱，把油条和豆浆递给晓瓷：“拿着，路上吃。”
晓瓷愣了愣，接过袋子，小声说：“你不吃吗？”
“我不饿，你吃吧。”林九安其实早就饿了，但他口袋里的钱不多，得省着点花，而且他现在的身体，也吃不下油腻的东西。
晓瓷没再说话，乖乖地拿着袋子，跟着林九安往菜市场走。菜市场离小区不远，走路大概十五分钟。路上，晓瓷偶尔会咬一口油条，吃得很慢，像在细细品味。林九安看着她的样子，心里稍微松了点——至少现在，晓瓷看起来是开心的。
走到菜市场门口，林九安停下脚步，四处看了看。菜市场人很多，鱼龙混杂，很容易被跟踪。他拉着晓瓷，故意绕了个圈，从旁边的小巷子进去，再从另一个门出来，确认没人跟着，才放心地往里走。
菜市场里很吵，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自行车的铃铛声混在一起。晓瓷有点紧张，紧紧攥着林九安的手。林九安拍了拍她的手背，小声说：“别怕，跟着我就行。”
他们先走到肉类区，林九安挨家问摊主有没有刚宰杀的、带血的肉。大多数摊主都摇头，说现在的肉都是处理好的，很少有带血的。直到走到最里面的一家摊位，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，正在剁骨头，听到林九安的要求，愣了一下：“带血的？小伙子，你要这个干嘛？一般人都不爱要带血的，嫌腥。”
“我……我家猫爱吃。”林九安随口编了个理由。
大叔笑了：“猫啊，那行，我这儿还有块刚杀的猪心，带血的，你要不？新鲜得很，早上刚杀的。”他从冰柜里拿出一块猪心，用塑料袋装着，递给林九安，“这个好，血多，营养也足。”
林九安接过猪心，摸了摸，还带着点温度，确实很新鲜。他闻了闻，没有异味，应该符合系统的要求。“多少钱？”
“十五块，给你算便宜点。”大叔说。
林九安付了钱，把猪心放进袋子里。刚想走，晓瓷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，指着摊位上的一块牛肝，小声说：“那个……我想看看。”
林九安愣了下，顺着她的手指看去——那是块新鲜的牛肝，颜色暗红，看起来很新鲜。他回头看了眼晓瓷，她的眼神有点奇怪，像是在回忆什么，又像是被什么吸引了。
“老板，那块牛肝多少钱？”林九安问。
“二十块，刚到的货。”大叔说。
林九安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买了——他想知道，晓瓷为什么会对牛肝感兴趣。也许，这能引出她的记忆碎片。
买完牛肝，林九安拉着晓瓷准备离开。刚走到菜市场门口，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：“林九安！你他妈给我站住！”
林九安心里一紧，回头一看——是黄毛，带着两个小弟，正堵在门口，脸色阴沉。早上被晓瓷吓走后，黄毛肯定觉得丢了面子，现在又找回来了。
“你想干嘛？”林九安把晓瓷护在身后，握紧了手里的袋子。
“想干嘛？”黄毛冷笑一声，走到林九安面前，“早上让你跑了，现在还想跑？欠我的五百块钱，今天必须还！不然，你和你这小表妹，都别想走！”他的目光落在晓瓷身上，带着点不怀好意。
晓瓷从林九安身后探出头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，嘴角微微上扬，尖牙又露了出来。林九安赶紧按住她的手，小声说：“别冲动，这里人多。”
晓瓷看了眼林九安，又看了看周围的人——很多人都在往这边看，指指点点。她咬了咬牙，把尖牙收了回去，但眼神还是很凶，盯着黄毛，像只护崽的小兽。
黄毛被晓瓷的眼神吓了一跳，往后退了一步，又觉得没面子，硬着头皮说：“你……你别瞪我！我告诉你，今天你不还钱，我就……”
“我没钱。”林九安打断他，“但我可以跟你保证，过几天一定还你。你要是再纠缠，我就报警了。”他知道黄毛不敢报警，毕竟黄毛催债的方式不合法。
黄毛愣了下，没想到林九安会这么硬气。他看了看周围的人，又看了看晓瓷凶巴巴的眼神，有点犹豫。过了几秒，他咬牙说：“好，我给你三天时间！三天后要是还不还，我就砸了你的出租屋！”说完，带着两个小弟，骂骂咧咧地走了。
林九安松了口气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。他回头看了眼晓瓷，她还在盯着黄毛的背影，眼神里带着点不解：“为什么不让我动手？”
“这里人多，动手会被别人看到，会给我们带来麻烦。”林九安解释道，“以后遇到这种事，先告诉我，别自己动手，好不好？”
晓瓷点点头，似懂非懂：“好，听你的。”
林九安拉着晓瓷，快步离开菜市场。走到半路，他突然发现，刚才在菜市场门口，有个穿黑色衣服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们，现在还跟在后面——不是早上的连帽衫，但看打扮，应该是一伙的。
“晓瓷，我们得快点走。”林九安拉着晓瓷，加快了脚步，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。跟踪的人也加快了脚步，不远不近地跟着，像条甩不掉的影子。
走到小区门口时，林九安看到了王阿姨，她正提着菜篮子往回走。林九安心里一动，拉着晓瓷走到王阿姨面前：“阿姨，你刚买菜回来啊？”
王阿姨愣了下，看到林九安和晓瓷，笑了：“是啊，小九，你们也刚回来？这位是……你表妹吧？早上没看清，这孩子长得真俊。”她的目光落在晓瓷身上，带着点喜欢。
林九安笑着说：“是啊，阿姨，她有点怕生。对了，阿姨，你知道咱们小区最近有没有陌生人进来啊？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。”他故意提高声音，想让后面的跟踪者听到。
王阿姨皱起眉：“陌生人？好像有，刚才我在门口看到个穿黑衣服的，鬼鬼祟祟的，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外套、戴帽子的小姑娘，我没理他。怎么了，小九，你遇到麻烦了？”
林九安心里一紧，果然是找晓瓷的。他赶紧说：“没有，阿姨，可能是我看错了。我们先回去了，阿姨再见。”
“好，再见，有什么事跟阿姨说啊。”王阿姨说。
林九安拉着晓瓷，快步走进小区。他回头看了眼，跟踪的人没再跟进来，站在小区门口，盯着他们的背影，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回到出租屋，林九安把门锁好，又搬了椅子抵在门后，才松了口气。他把买的猪心和牛肝拿出来，放在厨房的案板上。晓瓷走到案板旁，拿起牛肝，放在鼻子下闻了闻，眼神突然变了——变得有点迷茫，又有点痛苦。
“晓瓷，你怎么了？”林九安注意到她的表情，赶紧问。
晓瓷放下牛肝，捂着脑袋，小声说：“疼……头有点疼。好像……看到了白色的房间，还有穿白大褂的人……”
白色的房间？穿白大褂的人？
林九安心里一沉——这肯定是晓瓷的记忆碎片，和“实验体”有关。他走到晓瓷身边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：“别想了，不想了，我们先吃东西，好不好？”
晓瓷点点头，放下手，眼神恢复了正常，但脸色有点苍白。林九安拿起猪心，准备给晓瓷弄着吃。刚拿起刀，手机突然响了，是一条短信，发件人还是那个未知号码：
“林九安，你很聪明，但是没用。我们已经知道你住在哪了，也知道‘实验体’的能量来源。下次，我们不会再客气了。”
林九安握紧了手机，指节发白。他抬头看了眼晓瓷，她正盯着案板上的猪心，没看到他的表情。
林九安深吸一口气，把手机揣进兜里。他知道，“他们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，下次来，肯定会更危险。
他必须尽快变强，不仅要续命，还要保护好晓瓷。
他低头看了眼案板上的猪心，又看了眼晓瓷苍白的脸，心里暗暗发誓：不管“他们”是谁，不管晓瓷的过去是什么，他都要保护好她。
因为现在的晓瓷，是他唯一的希望，也是他心里唯一的温暖。
他拿起刀，开始处理猪心。厨房的灯光很暗，照在案板上，也照在林九安的脸上。他的眼神很坚定，像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而手机屏幕上，系统提示还在闪烁：
临时任务剩余时间：1小时45分。请尽快为林晓瓷提供“能量强化型食物”。
时间还在流逝，威胁还在逼近。
林九安知道，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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