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銮殿的喧嚣散尽,凤仪宫冷寂如冰。
宋祈音独自坐在窗边的软榻上,烛火摇曳,映得她清丽的面容愈发苍白。
她手掌轻覆在微隆的小腹上,这里,是她在这深宫中唯一的暖意与慰藉。
江予执是深夜踏着月色来的。
他身上已没有了苏淼淼宫中的花草香,取而代之的,是殿外深夜的寒气,比任何香气都更让她心冷。
他带来了一道命令。
“淼淼初为副后,宫中事务也该学着打理了。”
他站在她面前,身姿挺拔如松,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,语气平淡得不带一丝情绪,“从明日起,你分一半协理六宫之权给她,凡事……你亲自教她。”
宋祈音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让她亲手培养一个“替代品”,教她如何一步步侵占自己的位置,这是何等诛心的羞辱。
见她沉默,江予执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,声音沉了几分:
“朕不是在与你商议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似乎软化了一瞬,却说出了最伤人的话:
“音音,你一向最是识大体。”
曾经的情话,如今是逼她退让的枷锁。
宋祈音心中刺痛,面上却平静起身,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宫礼:
“臣妾,遵旨。”
江予执对她的顺从感到满意,习惯性地想抚她发顶,却被她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。
他手僵在半空,最终只尴尬收回,留下一句“早些歇息”便转身离去,未曾问过一句她腹中孩子是否安好。
翌日,御花园中,苏淼淼果然“不慎”崴脚,惊呼着朝宋祈音倒来。
身怀有孕的宋祈音凭着本能死死护住腹部,被她猛力一拉,后腰重重磕在嶙峋的假山上,剧痛传来,疼得她眼前一黑。
而苏淼淼,却恰好摔在柔软的草地上。
江予执的身影恰在此时出现。
他眼中只有倒地哭泣的苏淼淼,和冷着脸站在一旁的皇后。
“放肆!”
他怒喝着扶起苏淼淼,眸中的怒火几乎将宋祈音吞噬,“你嫉妒心竟如此之重,连一个弱女子都容不下?!”
“臣妾没有。”
她因剧痛而声音沙哑。
“朕亲眼所见!”
他不容辩驳,冷声道:
“来人!皇后善妒,禁足凤仪宫一月!”
话音刚落,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她腰间的白玉私印上。
“副后尚无印信,朕看你这枚就很好。”
宋祈音浑身血液瞬间凝固,猛地护住腰间,声音首次剧颤:
“这个不行!”
那是她入宫前,父亲于灯下为她一刀一刀亲手雕刻,印底刻着一个“安”字,是她与家、与父亲最后的念想和慰藉。
江予执眼神却愈发冰冷:
“一枚死物,比得上淼淼方才受的委屈?”
他不耐烦地对侍卫下令:
“取下来,给副后。”
“谁敢!”
她厉声喝道,死死护住那枚私印连连后退。
可她终究敌不过两个强壮的侍卫。
手腕被粗暴钳制,腰间丝绦被无情解开,那枚她贴身珍藏了五年的私印被轻易夺走。
“江予执!”
她终于崩溃,失态地喊出他的名字,泪水决堤,“你还给我!”
男人却未再看她一眼,亲手将那枚尚带着她体温的玉印递到苏淼淼手中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。
“以后,便用这个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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