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濯抱着她走进温泉，热气扑面而来。
苏禧浑身滚烫，意识己经彻底模糊。
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身上很凉，能让她舒服一点。
她本能地往他怀里钻，双手攀上他的脖颈。
京濯垂眸看着她，眼神冰冷。
他大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，只需稍稍用力，就能拧断。
这女人冲撞了他，按规矩该死。
可就在他即将动手的瞬间，一股极淡的草药香钻进鼻子里。
是苏禧身上佩戴的那个朴素香囊。
香味很淡，却莫名让人心神一静。
京濯体内那股因旧疾而翻腾的燥郁之气，竟在这一刻平复下来。
他动作一滞。
苏禧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着，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，口中吐出的热气打在他胸膛上。
“好热……”她呢喃着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，整个人像只受了伤的小兽，拼命寻求庇护。
京濯看着她，眼神复杂。
二十多年来，他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心思。
幽篁台是禁地，从没有人敢擅闯。
可今天这个女人闯了进来，还撞见了他最狼狈的样子。
按理说，她该死。
可她身上那股香味，却让他体内的旧疾安静下来。
这是从未有过的事。
京濯垂眸看着怀里的人，眼里的杀意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苏禧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，力气不大，却像是要把他当成救命稻草。
“父亲……等我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声音里满是绝望。
京濯盯着她看了片刻，忽然冷笑一声。
“有意思。”
他抱着她走进温泉深处。
水很热，苏禧却觉得舒服了些。
她睁开眼，视线模糊，只能看见眼前男人那张冷峻的脸。
疤痕从眉骨延伸到脸颊，破坏了所有的美感。
可那双眼睛却黑得惊人，像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你……”苏禧想说话，喉咙却干得厉害，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。
京濯没理她，只是垂眸看着她，眼神冷漠。
苏禧咬着唇，身体越来越热。
她抓着他的手，指尖微微颤抖。
“求你……”京濯看着她，眼里闪过一丝什么。
半晌，他抬手，指尖抵在她额头上。
“自找的。”
他声音很低，带着股子冷硬的压迫感。
苏禧听不懂他在说什么，只觉得那指尖冰凉，让她舒服了些。
她闭上眼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京濯看着她，眼神越来越深。
他体内的燥郁之气彻底平复下来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躁动。
二十多年的克制，在药物和异香的双重作用下，开始崩塌。
京濯盯着她看了片刻，忽然俯身，吻住了她的唇。
动作粗暴，不带一丝温柔。
苏禧被吻得喘不过气，本能地想要推开他，可身体却软得没有一点力气。
她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，眼泪越流越多。
京濯松开她，眼神冷得骇人。
“后悔了？”
苏禧喘着气，看着他，眼神迷离。
“我……”她想说话，却被他再次吻住。
这次的吻比刚才更凶狠，像是要把她拆吞入腹。
苏禧浑身发软，整个人挂在他身上。
水声潺潺，热气氤氲。
竹林深处，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。
一夜旖旎。
天光微亮。
苏禧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给疼醒的。
她睁开眼，视线模糊，看到的是头顶交错的竹叶，晨光从缝隙里筛下来，晃得她眼睛疼。
身上盖着一件男人的外袍，黑色的，布料坚硬，带着一股陌生的雪松冷香。
苏禧愣住了。
她猛地坐起身，外袍滑落。
彻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，但比这更冷的，是她低头时看到的景象。
衣衫凌乱，布料被撕扯得不成样子，而雪白的肌肤上，遍布着青紫交错的痕迹。
刺眼，又屈辱。
昨晚的记忆，像决堤的洪水，轰地一下冲垮了她的理智。
那壶有问题的酒、失控的药效、幽深的竹林，还有那个……有着一双野兽般眼睛的男人。
苏禧的血色瞬间褪尽，她死死咬住下唇，手指抖得不成样子。
完了。
她清白没了。
父亲还在诏狱里等她去救，可她自己，己经掉进了更深的地狱。
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苏禧像只受惊的兔子，猛地抬头。
一个男人站在几步开外，逆着光。
他身着黑色飞鱼服，身形挺拔如松，一把绣春刀挎在腰间，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血腥的煞气。
脸上，戴着一张冰冷的玄铁面具。
面具遮住了他的五官，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黑色的，深不见底的，没有一丝温度。
是昨晚那个男人。
苏禧认出了那双眼睛。
她下意识地抓紧身上的外袍，一点点往后缩，后背抵上了冰冷的石壁，退无可退。
京濯站在原地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，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。
他没说话。
可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，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窒息。
苏禧的牙齿在打颤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求饶？
还是质问？
可她有什么资格。
气氛僵持得像一块铁。
忽然，竹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打破了这片死寂。
“王爷！”
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缇骑冲了进来，单膝跪地，头垂得极低。
“王爷，您昨夜未归，属下担心您出事，特来……”他的话说到一半，猛地顿住。
因为他看见了王爷身后，那个缩在岸边，衣衫不整，满身痕迹的女人。
空气，在这一刻彻底凝固。
那名缇骑的脸色瞬间煞白，整个人僵在原地，仿佛被施了定身术。
他看见了什么？
王爷的外袍！
盖在一个女人的身上！
这……这比天塌下来还可怕！
缇骑吓得魂飞魄散，连忙把头重重磕在地上，声音抖得不成调。
“属下该死！
属下眼瞎！
属下什么都没看见！”
京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，声音像是淬了冰。
“滚。”
一个字，不带任何情绪。
那缇骑如蒙大赦，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滚出了竹林，连头都不敢回。
苏禧的脸色更白了，浑身都在发抖。
她听见了。
王爷。
她昨晚，冲撞的竟是当朝的王爷？
是那个执掌缇骑司，权倾朝野，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“活阎王”，靖王京濯？
苏禧的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京濯看了她一眼，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。
他转身，似乎打算离开。
“等等！”
苏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，猛地开口，声音都在颤。
京濯的脚步顿住了，却没有回头。
“昨晚的事……”苏禧咬着唇，屈辱和恐惧让她几乎说不出话。
“能不能……就当没发生过？”
她知道这是痴心妄想，但这是她唯一的希望。
京濯冷冷地丢下两个字。
“不能。”
说完，他抬步就走，没有丝毫留恋。
苏禧跪坐在原地，看着他决绝的背影，眼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她完了。
彻底完了。
……消息传得比风还快。
不到半个时辰，整个围场都知道了——罪臣之女苏禧冲撞靖王，与之共度一夜。
张鹤宁听到消息的时候，正在帐中梳妆。
手里的梳子掉在地上，整个人往后倒去。
“表姐！”
丫鬟扶住她，吓得花容失色。
张鹤宁睁开眼，脸色惨白。
“她怎么会……”她设计让苏禧去找二皇子，怎么会变成这样？
靖王？
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？
张鹤宁心里一阵慌乱，脑子里乱成一团。
帐外传来脚步声。
“大小姐，丞相大人让您立刻回府。”
张鹤宁咬紧了唇，站起身。
另一边，二皇子的帐中。
一声脆响，玉杯碎了一地。
二皇子站在窗边，脸上温润的笑容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。
“她怎么会和靖王扯上关系？”
旁边的幕僚低着头，不敢说话。
二皇子盯着窗外，眼神阴冷。
“去查，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幕僚应了一声，退了出去。
二皇子站在原地，手指攥紧。
苏禧，罪臣之女。
他本想利用她牵制靖王，没想到反倒让她送上了门。
这下麻烦了。
幽篁台外，京濯站在竹林边缘，眼神冷漠。
黑衣人跪在地上，低着头。
“王爷，此事己经传开，您看……”京濯没说话，只是看着远处的围场。
他在权衡利弊。
苏禧，罪臣之女，父亲是前礼部尚书。
如今礼部尚书一案还没查清，苏家的人正是最好的棋子。
而且，昨晚那股香味……京濯垂眸，想起昨夜那股让他体内旧疾平复的草药香。
这女人，有用。
“去准备。”
黑衣人一愣。
“王爷，您是要……入宫。”
黑衣人脸色大变。
“王爷，您这是要……”京濯转身，眼神冷漠。
“既然事情己经发生，不如将计就计。”
黑衣人跪在地上，不敢多言。
王爷要娶那个女人？
这……宫中。
御书房。
皇帝坐在龙椅上，听着太监禀报，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“你说什么？
靖王和罪臣之女？”
太监跪在地上，额头冒汗。
“回皇上，此事己经传遍围场，想瞒也瞒不住了。”
皇帝拍案而起，脸色铁青。
“胡闹！”
话音刚落，外面传来通报声。
“皇上，靖王求见。”
皇帝一愣，挥了挥手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
京濯走进御书房，单膝跪地。
“臣有罪。”
皇帝看着他，眼神复杂。
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？”
京濯垂着眼，声音平静。
“臣知道。”
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，叹了口气。
“你想怎么办？”
京濯抬头，眼神坚定。
“臣请皇上赐婚，娶苏禧为妃。”
皇帝一愣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臣愿娶苏禧为妃，以全她的名节。”
京濯的声音不大，却掷地有声。
皇帝看着他，眼神闪烁。
靖王要娶罪臣之女？
这……皇帝忽然笑了。
“好，很好。”
他站起身，走到京濯面前。
“濯儿，你可想清楚了？
苏家现在是罪臣，你娶她，朝中那些人会怎么说？”
京濯垂着眼。
“臣不在乎。”
皇帝看着他，眼里闪过一丝欣慰。
“既然你执意如此，朕就成全你。”
他转身，吩咐太监。
“传旨，册封罪臣之女苏禧为靖王妃，择日完婚。”
太监应声退下。
京濯跪在地上，没动。
皇帝看着他，忽然开口。
“濯儿，你的旧疾……”京濯抬头。
“多谢皇上关心，臣无碍。”
皇帝看着他，眼神复杂。
“你这孩子，朕知道你心里有数。
苏家的案子，你好好查，别让朕失望。”
京濯低头。
“臣遵旨。”
围场外。
苏禧被带到了一顶帐篷里。
她坐在椅子上，浑身发抖。
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。
“奉天承运，皇帝诏曰，册封罪臣之女苏禧为靖王妃，择日完婚，钦此。”
苏禧脸色煞白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她听见了什么？
靖王妃？
她要嫁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靖王？
苏禧手脚冰凉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太监走进帐中,手里捧着圣旨。
“苏姑娘,接旨吧。”
苏禧跪在地上,双手颤抖着接过圣旨。
太监看了她一眼,转身离开。
苏禧跪在原地,盯着手里的圣旨,眼泪滴在黄绢上。
她完了。
彻底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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